随时开坑,随缘填坑
磕糖不虐,没有BE
被电话吵醒的时候,大概已经是下午了。
我有点儿后悔没有关机。
妈的,是那个傻逼大白天扰人清梦?
手机还在不依不饶的叫喊。
我摸摸索索在沙发的缝儿里摸到了手机,睡眼惺忪的开口:“喂,那位?什么事儿?”
“杨修贤,已经这个点儿了。你到底记不记得你今天下午有画展要开?所有人都到了,你还在你的猪圈里,你说什么事儿?”
哦,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。
我翻了个身坐起来,一旁的皮带掉下去,砸倒了几个酒瓶,它们乒乒乓乓的像桌球一样散开。
“韩大警官,我现在头晕眼花,全身都痛动不了了,你帮我主持一下呗。”
我用一边的肩膀配合脸夹住手机夸张的诉苦,一边慢腾腾的站起来提裤子。
“杨修贤!你想都不要想!给我滚过来!十分钟!十分钟之后我看不到人就去你那里逮人!别想让我给你擦屁股了!”
啧啧啧,看看,又生气了。
和我认识这么多年了,韩沉脾气还是这么大,一点儿都没改。
我敷衍的应了几声抢先挂断了手机。
十分钟?
我要是会乖乖的赶过去,那我还是杨修贤吗?
我出了酒店,随手拦下了一辆的士。
司机是个泼辣的本地女人。她蜡黄的脸上唯一的颜色大概是那一小块儿鲜艳过头的口红,干枯的头发松松的扎在脑后,像一大团脱水的海藻。
她问我去那儿。
我说,不知道。随便哪里,哪里都可以。自由一点儿就好。
她笑起来。
估计是被我不着四六的回答引起了兴趣,她开始和我交谈。
这是个不幸的女人。她有一个酗酒成性的丈夫和一个孤僻少言的女儿,一笔“还到死都够呛”的房贷债务。
我问,你会不会觉得撑不住?
她指指自己的嘴唇,不答反问,好看吗?
我说,好看,特别时髦,你很有眼光。
这是我女儿母亲节送我的,二百多呢。
她的语气很骄傲,是那种母亲特有的骄傲。
我还垮不了,她说,我女儿还没大学毕业,我还没看到她嫁人。
我点点头表示理解。
她又问,小伙子,你是做什么的?有女朋友吗?
我咧嘴一笑,说,我是个破画画的,也没有女朋友,但是睡过不少人,男人女人都有。
我以为她会被吓到,没想到,她也很放肆的笑起来。
挺好,你长得很帅,很正常。她对我眨眨眼,又恢复了那种泼辣劲儿,轻描淡写的说。我到了晚上还是个站街的呢,我就挺喜欢画画的人,艺术家有情调,懂浪漫。都很有意思。
她真是个让人咋舌的女人。
过得如此潇洒坦然。
我骂道,狗屁的艺术家,去他妈的艺术,其实根本没人看得懂什么艺术不艺术,妈的都虚伪,虚伪的要死,一帮人聚在一起逼逼叨叨就是艺术了。
她又笑起来,肩膀剧烈的摇晃,我有一瞬间很担心她会不会失去对方向盘的掌控。
她停下车,把不远处的地方指给我看,说那里叫落雁景区,里面有水有鸟有树,适合取景画画。
我说谢谢姐姐,她骂我小蝻子,送了我一包泰山。
我边抽边往里走,极度无聊的吐烟圈圈。
平心而论,这里确实是漂亮。
郁郁葱葱的古树林,蔚蓝如缎的湖面,还有隐约可见的鸟。
一只灰雁抖擞了几下翅膀,腾空而起,从我的眼前掠过。
确实,这里或许能说得上是自由的。
我突吐出最后一口烟,把烟掐灭。
或许是天气太热了。
我听到前面传来了小提琴的声音。
我往前走,声音越来越清晰。
是《沉思》。
琴声倾泻而来,平静的像那片湖水。拉琴的定然是个美人,我暗暗想。
曲毕,我忍不住吹了声口哨,以表达我对这位优秀的小提琴手的敬佩之情。
小提琴手朝我走来。
竟然是个男人。
不过,这不影响他是个冷冰冰的大美人。
“如果泰伊斯有幸听到你的曲子,那么她肯定早就受到感化了。”
我见到美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,而眼前这个像是从那个中世纪宫廷剧里走出来的王子殿下,几乎让我挪不开眼睛自然而然的彪出骚话。
“谢谢。”王子殿下矜傲的点点头。
我在他迈步离开之前拦下了他。
我很不要脸的请他拉了一首《爱的致意》,也顺利得知,他叫井然。
他是搞建筑的,我是画人体的,算是半个同行。
我觉得他对我挺有好感的。
不是我吹,虽然我不停的在各种作妖,但大多数人都不讨厌我,没什么特别的原因,因为我的脸足够好看。
我问他,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拉小提琴,他说,想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宣泄。
我说,好巧哦,我也是跑出来宣泄的。不过我不会拉琴,只会乱涂乱画。
他放下琴,用他的大眼睛看着我问我能不能看看我的画。
操。绝了。
大美人漂亮的脸蛋儿被晒得红扑扑的,用个比较恶俗词语,简直像个大花园里的精灵。
我的颜狗属性立刻控制了我的大脑。
我习惯性的脱口而出。
你飞过吗?
他愣住,问我什么意思。
我揽住他亲了一口,说,就是这个意思。
可能是第一次遇到我这种货色的人,他脸红的更厉害了,直愣愣的杵在原地。
害羞的大美人真他妈是人间绝色!
我嘬了口他热热的耳垂,暧昧的说跟我走,我带你看人体彩绘。
他没有推开我,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。
想不到他居然这么容易就钓到了。
回家得翻翻黄历,看看今天是什么好日子,让我撞了这么个大运。
他问,现在就去吗?
我说,你想的话就可以。
他说他想等晚上再回去。
我耸耸肩表示OK。
对于美人,我一向是很宽容的。
我们在一个便利店休息,他买了果汁,我照惯例买了瓶冰咖啡。
他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抿着果汁。
他说,这儿的桌子和椅子都是钉在地上的。
我踹了一脚,还真是,纹丝不动。
我灌了口咖啡,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管儿炸开,胃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不过我也习惯了。
他问,为什么要钉起来?
我对上他的眼神,随口道因为它们没得选吧,只能被钉起来咯。
他又低头安安静静的抿果汁,对于我的回答不置可否。
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胡乱的聊着天。
我才知道大美人这么倒霉。
他未婚妻跟人跑了,国外的工作丢了,还要给绿了他的那位神奇女人免费打工。
我说,你这也太窝囊了吧。就凭你这张脸,再加上个鸽子蛋钻戒,竟然也有女人能拒绝你?
他只是微微一笑,盯着桌子和地板被焊死的地方没有说话。
我一向见不得美人伤心。
失恋中的人最需要安慰了。
我愿意给他一次极致呵护和享受来抚慰他受伤的心。
这绝对不是因为我想睡他。
日落西山时,我们晃晃悠悠的出去了。
我问他你想去哪?
他说,我不回去。
我点了根烟又分给他一根。
我问他味道怎么样。
他可能是第一次抽烟,被呛出了眼泪,只说味道很淡,挺好的。
我说,好巧哦我也不回去。
那我们开房去吧,他说。
我点点头。
我忘记带身份证了,只能领他去了一家不怎么高档的小地方。
他跟在我身后,看起来跟这里格格不入。
他倒是没有不习惯,反而有点儿跃跃欲试的开心。
我说,井然,你名字叫井然,怎么做这些出格的事情反而这么开心。
他笑起来,站在门口指指前面的小便利店说,你看,那一家的,也是钉起来的。
我有点儿明白了。
我说,我也是,我们一样,我能懂。
他轻轻嗯了一声。